糊塗塌客的巢

2009至2014年
讓我嘗到人生第一次的生與死
新生與離別……

小嫻

收到阿怪五周年紀念文的邀請，是在LINE上面，那天我一樣埋首工作，當LINE視窗閃燈時，跳出一行網址與「敬請賜稿，感恩」的字樣，心裡一陣窩心，像仍被某個在乎的人記住般，覺得自己雖單薄，卻因這句話有了一點重量。

◀木棉作為行道樹不怎麼討人喜歡，雖說它在三月開花季時彷彿火一樣燃燒的絢爛，但頗具重量的花朵與其後棉絮飄散的景象，都讓又名「英雄樹」的木棉頗感氣短，因為市民常常投訴「木棉棉絮讓我打噴嚏」「木棉花擊傷我的車」，即使這樣，木棉花仍是高雄市市花，雖然我記得以上投訴都是我做高雄市版常常處理到的新聞＠＠。台中中港路（台灣大道）過交流道至沙鹿那段分隔島上種了長長一列木棉樹，開花時彷彿閱兵的燦爛，每年我都要特意開過這個路段欣賞（因為這條路交通太繁忙，不可能停下來賞花），某年市府卻在開花前夕將木棉一一砍首，那憋屈又淒涼的情景至今難忘，幸而來年木棉不計前嫌的繼續盛開，倒是映證了「不以成敗論英雄」，教育部網路國語辭典對這句話的定義也很不錯：「英雄人物之可敬在於他在奮鬥過程中所具備的眼光、氣度與精神，不能單就事情的成功與失敗來下定論。」（J.M.Garg◎攝影）

2009至2014年，讓我嘗到人生第一次的生與死，新生與離別。

2009年，我的兒子小析出生，這一年在我的人生時間軸上是一項大事紀（本人過去也沒有什麼重大事蹟可以標註），至今我仍清楚記得小析在嬰兒室的模樣：閉著雙眼的他，眼線很長、嘴巴很小，他被包裹得非常好，護士在他的包巾外打了一個漂亮的結，看起來像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禮物，一個新生，人生新的方向。

2014年，我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那一天我正忙著截稿，手機來電顯示是「老爸」，我當下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因為老爸平常很少在我上班時間打電話，除非「要事」。電話那頭的背景聲音跟往常不一樣，明顯的空乏與寂寞，老爸說：「奶奶走了，看妳何時有空請假回高雄一趟。」接下來的時間，我的「水龍頭」就關不緊了。

隔日清晨我奔回高雄，直達那熟悉的爺爺奶奶的房間，奶奶床上是空著的，只剩爺爺；爺爺喘得厲害，食不下嚥，老媽說爺爺整晚都在哭，我爬上床把臉貼近爺爺面前，跟他說我回來看他，並哄著他吃點東西；姑姑們也都一個個紅著眼眶在旁照料，不知過了多久，爺爺的呼吸愈來愈緩，愈來愈平靜，然後靜默無聲。相隔不到24小時，爺爺奶奶攜手走向另一個快樂的旅程。很多人都說，他們是相愛的。

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遇到死亡與離別，其實我曾經預想很多次，但每一次都很害怕且沒有答案，不知道自己能接受多少，因為在此之前沒有經歷，所以無從想像會是怎樣的場景。原來，這就是人生哪！

阿怪也曾經毫無避諱的跟我討論離別這件事。我說愛書人如她，如果好多好多年後她離開了，需不需要抱著幾本最愛的書一起陪葬？她回我，書就是要給人看的，陪葬了多可惜！接著她又說，她只要埋葬在她最喜歡的樹下就好。這就是她，話題沒有尺度，非常展開，毫無虛假的言語，乾脆又俐落；我是一個想太多又不乾脆的人，有幸遇到阿怪，就是平衡我的人生，她也是我失去方向時，一個最好的指引。我愛她。

阿怪，有空上台北，也請賞我一頓陪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