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塌客的巢

不管我在主臥室窗邊發呆、
前院跟狗玩、側院摘桂花、後院種絲瓜
這歌聲都如影隨形迴盪在空氣中
Ｔ媽愛炫耀自己跟鄰居這些鄉下人不同的品味
愛扯著嗓子唱些藝術歌曲

每個小孩必定有成為「成人」自覺的那個重要時刻
對我來說，體察到人生現實面的那一刻
其實不是發生在我自己身上，而是發生在父親身上

媽媽分很多種
我家媽媽卻碰巧跟九月的媽
有著無敵相像之處
以下就是隨便舉的例子

你從盆栽店買回來那樣綠意盎然的美麗盆景
只要被你照顧一個禮拜之後
不知為何，就會變得垂頭喪氣

他穿過的衣服往往扔在房間地上當抹布般踩來踩去
房間裡最多的就是空礦泉水瓶
問他為何不燒水，他說燒水太麻煩
我看不慣髒亂開始打掃時，他就說我真是難得的女性

在實體與網路友情都難長久的狀況下
不知道是距離讓我們維持了似近還遠的親密感
還是見不到面就少掉一些失望
總之，這難得的台灣之行，我們不能不見

我今天很努力很努力想打字
但電腦的字真的好小喔！
我看了三分鐘，血壓馬上升高
整個人差點昏過去，這樣就沒辦法交稿了

胖子嘴一點都不甜，來家裡簽約時
並未稱讚伯母把家裡整理得乾淨整齊、伯父身體健康
小葶活潑可愛、小姐公子事業有成之類的廢話
只是簡單俐落的交待所有應知事項

她特別記得住人的臉孔
我特別擅長忘記他人長相
她特別喜好手工藝
我做起手工藝就像兩手長了十根拇指
她特別會忘東忘西
我即使忘東忘西卻還記得南北

九九【八花九裂—九九極短篇】，大田出版
書名取作「八花九裂」……世界無非也如此：
在肩膀與肩膀、眼神與眼神之間閃失的空縫中，
種種虛構的真實遭到洩漏。
它們是一個一個眨眼就繁花開落、
眾魂離散的小宇宙，
宛若石火電光，不能保持，
但我勉強捉住，讓它在手裡一閃，就是抵死一劫。──九九

在我畢業十五年、又沒當過一天老師的現下，
能接到一個自稱為我學生的電話，
而且在電話裡不斷地以老師被稱呼著，
母親依舊感到新鮮，或許還有點虛榮吧！

我跟陳傑洲見面的次數前後頂多五六次，
只是後來唱片作出來之後，在公司碰到他，
就隨便地拿起歌詞內頁，要求他在上面簽名，
然後還很隨便地說起，
如果他以後大紅特紅的話，
這張歌詞內頁就值錢了這檔子事。

那時我只要再敏銳一點
也許早該嗅出蕭颯與楊張二人組總會走上兩條分歧的路
這兩組人馬追求的人生
在那部電影裡，已經預示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