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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代,有心理學常識的老師不多
更不要說體育老師了
假如是現在,那老師可能會知道:
強迫一個恐懼的學生,並不能教會她些什麼

我高中那年曾為了跳欄這件事苦惱到念不下書。

跳欄看似不難,但對我這種不會跳跳箱,又始終學不會三步上籃的運動神經殘障者來說,簡直是天大的難題,前幾天上體育課時,我沒有勇氣跳過低欄,每次都從旁邊跑過去,然後理所當然地被那個兇巴巴的體育老師罵,「下次來上課時,不要讓我看到你還不會!」

很多事情看來很難,其實仔細想想,只要花點時間,很少有做不到的,中學時學校規定要學會游泳,結果我上了半年游泳課,第二年才算學會,第一年沒學會的關鍵在哪?——我不敢悶氣,怕自己會溺死,每回上游泳課,我都想賴在岸上不要下水,因為一年級的體育老師也是個兇巴巴的傢伙,看到我不敢悶氣,就指著我大聲說道:「你!就是你,你的臉還乾乾的,頭馬上給我低下去。」那個年代,有心理學常識的老師不多,更不要說體育老師了,假如是現在,那老師可能會知道:強迫一個恐懼的學生,並不能教會她些什麼。

二年級換了一個閒散的體育老師後,我才在同學的教導下,真正學會了游泳這件事,雖然游得不頂好,但至今都是我喜愛的運動項目之一。

就像當年的游泳課帶給我的苦惱與困擾,我每翻開書頁就想到「怎麼辦,我低欄跳不過!」每解一道題就想到「怎麼辦,我不會跳欄!」我一邊看書一邊發呆,此時,爸爸突然溜到我房間裡來。

「看書?」嗯!

「那我不吵你。」爸……你會跳欄嗎?

「跳欄?跳欄是什麼?」就是賽跑時那個低欄。

「應該會吧!」我不會……可是明天又要上課了。

爸爸運動神經極佳,不知道為何會生出一個毫無運動細胞的孩子出來,「爸,不會要怎麼辦?」

「我們去練吧!」爸爸站了起來。

「現在?可是現在已經九點了耶!」

「那有什麼關係!明天不是要上課嗎?」

夜色下,我一次又一次跳著繩子(家裡當然沒有低欄),卻陡然發現一個事實,「爸!」

「怎麼?」正在看我姿勢的爸爸蹲著問我。

「我知道了,我的起跳腳錯誤,我應該用左腳先跨才對!」其實那時體育老師說過,每個人的起跳腳不一樣,但大多數人是用右腳先跨,而我也理所當然地以為自己是右腳先跨那一派。

「快跳跳看!」爸爸催促我。

結果我以左腳先跨的姿勢,順利地從側邊跳過低欄(那時老師還不要求我們兩腳都跨過去),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沒想到我是左腳!」

「對吧?你做得到嘛!」爸爸拍起他那厚厚的手掌,「真棒!」

第二天的課程當然是過關了,自此以後,每當我忍不住為某件可能做不到的事情焦慮、困擾、苦惱不已時,就會想起在那個微涼的夜空下,一個父親是如何以行動告訴他的女兒:「站起來,抗拒那焦慮!」

(摘自《為什麼見風要轉舵》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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